【TSN】【ME】For you,a thousand times over.01
简介：Eduardo消失了，Mark决定不惜一切手段找到他。他成功了。但结果依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1.
“Eduardo消失了。”
Chris闯进Mark的办公室时，Mark已经在电脑前连续工作了超过24小时。长时间的高度集中让他的神经变得像一根承载着万钧之重的钢丝，随时都有可能断开。但对Chris话中某个关键词的惊人敏感度还是让他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定义消失。”Mark缓慢而清晰地说。
“Eduardo连续三天没去上班，他的秘书报了警。警察已经搜索了Eduardo的家还有他常去的健身房、咖啡馆和酒吧。目前还没有找到他，也没有发现绑架和肢体冲突的痕迹。”一向冷静可靠的公关经理用最简洁的语言总结了事情的现状。
“Eduardo最近有什么反常吗？”Mark的语调很沉稳。
“根据他的秘书，没有。Eduardo在新加坡那边的事业发展得很顺利，也没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他身边的人都反应他失踪之前情绪稳定。”
Mark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我？”
“因为你迟早都会知道。”他的下属兼好友走过来，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从上而下严肃地俯视他，“Mark，不要有任何不理智的举动。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Eduardo，但你已经不是二十岁出头的人了。你是Facebook的CEO，你的一举一动会给这家企业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Eduardo失踪让每个人都很着急，但我希望你相信警方，耐心地等待结果。这不光是为了你和Facebook，也是为了Eduardo——如果你轻举妄动，可能反而会害了他。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Mark。”
Mark对Chris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你可以继续关注这件事，有情况马上向我汇报。”
在得到保证的公关经理满意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后，Mark立刻关掉了他原本正在进行的工作，黑进了Eduardo的Facebook主页、工作邮箱、私人邮箱和博客，开始仔细检视他在网络世界留下的每一条信息，并试图从中找到反常的痕迹。
是的，他对Chris保证了不会轻举妄动，但确认Eduardo是否安全在Mark的定义里永远不属于轻举妄动。
然而，三个小时后，自负如Mark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失败：Chris是对的，Eduardo在网上留下的信息没有任何反常之处。一切都证明来自巴西的青年才俊正一如既往地有条不紊地安排自己的生活。没有威胁。没有关系破裂。没有压力导致的精神崩溃。什么都没有。Eduardo只是像雨滴一样凭空蒸发了。
局面脱离了Mark的控制。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即便是三年前坐在那张该死的谈判桌旁面对冷若冰霜的Eduardo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恐慌过。Eduardo对股票被稀释的反应的确超出了Mark的预期，不过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纵使他抛弃了和Mark有关的一切奔赴大洋彼岸，可至少他还在Mark的侦察范围之内，Mark知道他在某个地方过得很好。不像现在。Eduardo可能在任何地方，可能遭遇任何事。
恐惧像电流一样顺着Mark的神经极速传递至身体的每一处，让他在加利福尼亚明亮的春日阳光下打了个冷战。不。不行。他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Eduardo不能出任何意外。Mark Zuckerberg不允许这样的可能性存在。他立刻将注意力转回到心爱的电脑上。他要找出过去三年里所有和Eduardo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和他们在网络世界留下的痕迹。即便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Eduardo找出来。
Dustin赶到Facebook的总部大楼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他一接到公关经理的电话就马不停蹄地从机场赶了过来。Dustin很清楚如果不是Mark确实走火入魔了，Chris是不会让他在经历了累人的一周出差和十五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马上赶回公司的。
这个时间点的Facebook大楼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专属于Mark的位于整层楼的中心位置视野绝佳的玻璃办公室还亮着灯。Dustin赶快跑过去。Chris看上去正和仍然固守在电脑前的Mark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我跟你说了这是不可能的，Mark！”Dustin一推开门就听见Chris用比平常高八度的声音吼道。这位优秀的公关经理在失踪的旧友和固执的老板的双重压力下显得苍白而疲惫，Dustin立刻注意到了他英俊的脸上挂着的巨大黑眼圈和与平时比起来格外草率的衣着。终于等到救兵的公关经理喜出望外：“Dustin，你来得正好。快劝劝Mark，他真的疯了。”
Dustin几乎是胆战心惊地走到Mark的办公桌前。Chris看上去已经很糟了，但他跟Mark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Mark的一头卷发乱出了新高度，即便里面突然窜出一只麻雀Dustin也不会觉得吃惊。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几乎掩盖了那双明亮锐利的钴蓝色眼睛原本的颜色，令人一望即知他的睡眠缺失严重到了何种程度。Dustin上一次看到Mark这么狠心透支自己的身体还是在Eduardo刚移民到新加坡的时候。那时Mark完全把办公室当成了家，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不眠不休地工作，仿佛把自己累进医院就能唤回海对岸的那个人。直到后来因为胃病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他才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作息。
光是和Eduardo相隔万里就已经让他如此崩溃，如果Eduardo这次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他会绝望到什么地步呢？
“我没疯。”Mark把目光转向Dustin，嘴唇固执地抿成一条线，“我黑进了警方、FBI和CIA的数据库，没找到任何关于Wardo家人的信息。不光如此，在他上大学之前认识他的人一个也没有。没有小学同学，没有初中同学，没有夏令营认识的同伴。他大学之前的经历是一片空白。Eduardo Saverin这个身份很有可能是伪造的。”
Dustin被Mark的话噎住了。他震惊地望着Mark，又抬头看看Chris：“这怎么可能？我们都和Eduardo一起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出生在巴西，后来搬到迈阿密，现在又在新加坡。这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Mark的语调依然冷静：“我和你一样震惊，但事实就是如此。Eduardo的现在是真的，但从他出生到进入大学这段时间是一片空白。在这个互联网时代要抹掉一个人十八年的痕迹绝非易事。Eduardo恐怕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那个人。”他向Chris和Dustin展示了他搜索到的结果。Dustin认真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Mark是对的：Eduardo在上大学之前的履历比未经践踏的雪地还干净。
“够了！”Chris忍无可忍地对着Mark吼道，“别再用Eduardo来折磨你自己了。你认为Eduardo是什么人？巴西派来的间谍？还是外星人安插的卧底？你觉得他接近你是为了毁掉Facebook这个社交帝国吗？”
Mark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然你告诉我一个家世清白的人为什么会没有前十八年的历史？你觉得他是什么纯洁无暇的天使吗？”
Dustin赶快把剑拔弩张的两人拉开：“够了。别再吵了。”接着他又转向Mark，露出了少见的严肃神情：“Mark，这件事我和Chris意见一致，就算Eduardo出于某种原因抹去了他的过去，也不代表他为你所做的事都是虚假的。问问你自己的内心吧，Mark。你认为Eduardo以前面对你的时候都是在演戏吗？”
Mark直勾勾地盯着Dustin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像有厚厚的冰层，所有的真实感情都被埋在了深不见底的暗流中：“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演戏。Dustin，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Dustin语塞。他无法反驳。但他也明白，Mark由于Eduardo向他们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件事所感受到的挫败感和痛苦跟他和Chris相比只多不少。先是躯体的消失，现在连那些宝贵的回忆的真实性都遭到了挑战。接二连三的打击后，要Mark保持和平时一样的理性客观是不可能的。但是Dustin也无法说出任何否定Eduardo的话。Kirland四人组中最热情、温暖、美好的Eduardo。他、Chris和Mark共同亏欠的对象。Dustin叹了口气。
“Mark，我明白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你一定觉得Eduardo一直在欺骗你甚至是背叛了你。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好吗？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现在的Eduardo说不定就像当时决定要稀释他股份的你一样。你们都不是存心要伤害对方，只是迫不得已。”
“可我不会对他隐瞒任何事。”Mark不再掩饰他眼中的失望和怒火，“我让律师把合同递给他。我的所有意图都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没有认真读。可他从来没想过跟我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那是因为Eduardo信任你好不好？”Chris忍无可忍地插嘴，“不要说得好像当初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们都知道谁才是那个混蛋好吗？何况现在什么都还没搞清楚，你怎么就知道Eduardo是有意欺骗你？”
“我现在没法跟你交谈。你已经失去了理智。”Mark转向自己的电脑，“如果你不介意，今天我的进度已经拉下了很多。我想继续工作。Dustin，送Chris回去。”
Chris还想说些什么，被Dustin用眼神制止了。他拉着Chris的胳膊，对Mark说：“那我和Chris先回去了。Mark，你也要早点回去休息。你的身体经不起又一场大病。”在走出办公室之前，他回头补上一句：“Mark，不管你接下来要采取什么行动，我希望你能先想想：即便Eduardo真的对你有所隐瞒，你就能放下他了吗？”
Mark没有回答，继续对着电脑编程。
“晚安。”
答案是否定的。
一个星期后，当Mark站在圣保罗最有名的私人医院的新生儿看护室外时，他在心里给出了针对Dustin的问题迟来的答案。在这一星期里，他还是忍不住入侵了各国警方的数据库，再次搜索所有有关Eduardo Saverin这个人的信息。这一次，他得到了一个新的结果。
时间是凌晨。医院的走廊上空无一人。这正好给了Mark便利。他走到医院为方便父母观察新生婴儿特别设置的巨大玻璃窗前，仔细观察那个正躺在恒温箱里熟睡的，有着一头柔软的棕色头发，嘴角隐约有笑涡的婴儿。
这个世界仅剩的Eduardo Saverin，是一个刚出生不到两周的婴儿。
